文苑撷英
宿建梅 散文——《过了腊八就是年》
过了腊八就是年
“小孩小孩你别馋,过了腊八就是年。贴窗花,点鞭炮,回家过年齐欢笑。”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童谣,手捧儿子亲手熬的腊八粥,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涌上心头,鼻子一酸,眼泪顿时簌簌地流了下来。
好些年没有喝过腊八粥了,关于腊八粥的所有的美好记忆,竟是少年时代的……
腊八节,民间大都流行喝腊八粥。每到腊月,是母亲的理发店最为忙碌的时间。但无论多忙,母亲心里却还是惦记着熬腊八粥。总是会在初七下午,早早地把熬粥用的各种豆子洗净泡好,到晚上睡觉前用一个大铁锅放在蒙好火的炉子上,文火熬一夜。五更半夜,再爬起来,披上棉袄看火,搅动。待到初八凌晨五六点起床的时候,一锅冒着热气,散发着浓郁豆香的腊八粥就熬好了,每人一搪瓷碗热气腾腾的粥喝下肚,便各自忙去。母亲那时常念叨,喝了腊八粥,就把“年”来办。
腊八节,可谓是春节之前最重要的日子了。它就像一道门帘,唰地一下,就拉开了过年的序幕,人们就要开始“忙年”了。说起“忙年”的日子,人们是忙碌的,也是快乐的。家家户户扫房子,办年货,压长面,杀年猪,做豆腐,蒸年馍,炸年糕,写春联,贴对子……时间过得飞快,眼睛一“闪”,就到年三十了!
那年也是腊月,我从那栋老旧的工厂家属楼,接了父亲母亲来县城与我同住。才过了初五,母亲就开始念叨着过腊八。说是腊八节了,要吃“赤豆腊八粥”,“打鬼”祛疫。母亲的这说法,立马勾起了我那还在上小学的儿子的好奇心,“姥姥,吃腊八粥跟‘打鬼’有啥关系。”母亲说:“传说古时候有个叫颛顼氏的,有三个儿子,他们死后变成了恶鬼,专门在腊月初八这天出来吓唬人,大人小孩中风得病、身体不好都是因为这些疫鬼作祟。他们天不怕地不怕,单怕赤(红)豆,所以,在腊月初八这天,人们就用赤(红)豆熬粥,以祛除疫病,后来就有了“赤豆打鬼”的说法。
传说归传说,但是儿子较了真,他打开电脑,百度了许多有关腊八粥的传说和寓意,有说腊八节是出于人们对忠臣岳飞的怀念,有说腊八粥救了朱元璋性命的,还有说是教育后辈要勤俭持家的。于是儿子就去找姥姥理论,说姥姥的说法不对,是迷信。儿子认为,吃腊八粥是为了教育后辈要勤俭持家的这一说法是对的。但无论是怎样的传说,日子,总是由每一个重复的节气链接的;生活,总是被这节气中浓浓的思念和幸福的守候涂抹成五色斑斓的。
自打成家有了孩子后,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熬腊八粥,把各种豆子细细地挑拣一遍,熬好后,盛在一个小白瓷碗里,细嚼慢咽,慢慢品味,但同样的食材却怎样也熬不出当年“妈妈的味道”。加之工作繁忙,也顾不得做这些劳神费时的吃食,渐渐地就放弃了。许多年过去了,再没熬过腊八粥,尤其是母亲去世后,再没有吃过这散发着浓郁豆香的腊八粥了。
昨天吃过晚饭,瞥见儿子抱着个手机一头扎进厨房,笨手笨脚地忙活着。于是随口问了一句,也没搭理我。因为胃里不舒服,我早早钻进被窝里抱了盐袋热敷,迷迷糊糊地睡了。没想到,这一早起床,儿子捧了精致的白瓷碗,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,像极了多年前与母亲同住的情景。“嘿!厉害了呀!居然会熬腊八粥,儿子,跟谁学的呀?也没见你问我啊!”我一边欣喜,一边调侃着问儿子。儿子不屑地回答:“这有啥难的,问‘度娘’呢么!”真行!不管过程如何了,只说是能在这寒冷的冬日清晨,喝上这么一碗暖心的粥,知足了!感动之余,拉了儿子坐下一起享用,一边筹划着需要采办的年货,一时之间,浓浓的年味和着幸福的味道,就这样从眼前的这碗浓稠的腊八粥中蔓延开来。
小世界大乾坤!腊八粥,看起来就是一碗粥,一碗熬得时间比较长的粥,或是说一碗配料较多的粥,但里面却承载了满满的传统文化。这种文化,早已在自觉不自觉中,浸入一代又一个代人的血液中,潜移默化成为家庭、民族、国家的文化基因。传承至今,仍有无数的家庭,也像我家这样一代一代传承着,一代一代复制着,一代一代延续着,把熬腊八粥、吃腊八粥搞成一个仪式,就像一个启动键,开始了忙年的序曲。
腊八一过,年味儿愈浓。辛苦工作了一年的人们,开始感受到家的温暖和故乡的召唤,早已归心似箭了。办年货,买新衣。期盼着,在除夕夜,家人围坐,品美食,话家常,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,驱散腊月的寒意,带着新年的期盼和对生活的热情,暖暖活活过新年。
腊八,是春节的序曲,注定了是团聚的时光,是祥和的季节。
最美冬日,亦不过如此。
(澄合矿业 宿建梅)